命运很短
从地这头到地那头
就走到头了
一位山地的老农民
一位曾经就着葱叶子喝大碗酒的老农民
一位爱用鸟枪打山兔,过年管我吃兔子肉的老农民
一位被我的儿子唤作舅舅脸上笑绽菊花纹的老农民
一位开山放炮炸飞山石却挨不住老婆粗骂的老农民
咕咚咕咚喝下一瓶百草枯被抬进附近医院
之后无望地抬回家躺在灰色土炕上等我看他最后一眼
当我和妻子走进他家的灰墙土院
却看到白色的孝衣红肿的眼睛
破口粗骂的那个婆娘不见了
她逃到秋天的高粱地里逃避一双双责备的眼睛
这位和杂草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农民啊就这样枯萎了
当我写下他的时候,他已经化作了草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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