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鞋者的抒情诗

哑榴

擦鞋者的抒情诗

诗/哑榴


1

呃，世界向我投来什么异样的目光
我不去想
一次转身
一俯身
一次抚摸
一次撞击
……
触摸庄稼
不只是金色的香味
手指尖有汗臭
泥腥
而腐烂的泥
却是生长裤管，麦杆的元素
触摸呻吟
疼痛
呻吟，疼痛会染上
自己的胸


2

想活得干干净的人
生怕一双脏手
让自己颜面扫地
殊不知
这双手捧过屎尿
从淤泥里捧出莲花
正如父母手中的婴儿
贫穷的，羸弱的，病榻上伸吟的
腐烂的
却是一枝芳灵
萌芽之地

3

莲之手臂，从不问鞋子
脏到何种程度
不问心灵
因为心灵会被目光所汲取
有所感动
俯看一次自己的鞋子
再看一眼这双手
沾满怜爱，和嘲弄
还有嫉妒
她为喝农药的中毒者人工呼吸
为僵死的太平间更衣
为葬火者净身
替埋土者申冤，叫屈

4

无辜者中枪
躺在大街上
跌入深渊的人
看不见绳索
绳索恰在深渊边缘
他们拨腿就跑
忘掉随手抛下救命的绳子
何其简单的举动
一弯腰
一伸手
一出口
便用咒语将魔鬼制服
冤魂，拉上岸

有人一扭头
一群人便迅速跑开
有人留下来
却被一群人回过头来
讥咒
瞧瞧，那个傻蛋
那个疯子
竟与我们对立，唱对台戏
让他喝尿
吃尿
失去活着最后一点来源
最后一口气
……
他只不过将内心深处
最后一点善良，唤醒
救我
救救我一一
“江浪之水浊兮
可以擦尔鞋，濯尔足。”

山城子

眼睛向下的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