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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年末山城子与爱斯基摹绿风辩论诗普及(一)(2009-02-23 08:5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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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子:
抛一篇去岁的文,给望水君(爱斯基摩)批吧(噼叭)!
雅可成潮
——试论中国今诗之普及
文/ 山城子
关键词:略述中国古今诗脉→当今诗界,诗心不死→今诗窈窕,款款而行→今诗普及,花季最宜→精神圣殿,胜于宗教→牺牲自我,全力打造。
自诗经、楚辞、汉乐府,直至唐诗、宋词、元曲,中华大地曾是诗的国度,歌的故里。其情之篇,志之章,恣肆汪洋于上下,一代代不知陶冶了多少文人雅士、豪杰将领。
曾几何时,一个新文化运动将其古文化高雅圣洁的部位,冲得七零八落。尽管有闻一多、徐志摩、戴望舒等另辟蹊径,彷徨于东西之间,也只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和单薄的身影。接着又有臧克家、艾青、李季、贺敬之、闻捷、郭小川等鼎立成阵,却难复豪放婉约之元气。
十年内乱,口号不断;拨乱反正,反出一代朦胧,北岛、顾城、舒婷们鹊起,引领。不幸有商潮滚滚而来,新枝嫩芽流浪于路,败叶残瓣儿夹缝飘零。是为中间代、70后、80后游走穷乡僻壤以喘息,匿于网上百般辗转以生存。
或说救救诗歌吧,或说写一辈子诗看不懂诗了,或说诗歌在自杀,或干脆就说诗歌死了。尽管都是痛惜痛切痛苦之言,但我说且慢,不要激动,危难之际最宜冷静。救是必须的,问题在方法;老诗人看不懂诗,理应自惭;说自杀,有些牵强于片面;说死了,意在死而后生呢,还是要再踏上几只脚呢?
我是个大年纪的诗爱者,一直站在诗坛之外看热闹,有幸处于“旁观者清”的位置。我看是——雅可成潮。
中国今诗既不会自杀,也不会被他杀,看不懂也是暂时的。因为,今诗几经风吹雨打,其心不泯,且以前所未有的姿势窈窕起来,尽管摸着黑行走于民间,或偶尔出现在城市的大街上,但就如招来杂音的超女一样,迟早会成为花季的疯狂,迟早会成为必不可少的精神净化力量。就是说,今诗的普及,不仅是可能的,而且是非常必要的。所以这样说,自然有道理在,有根据在。不妨说说——
一、当今诗界,诗心不死。
这个印象的获得,得益于两三年来在网上的行走。全国各地乃至海外华人创办的诗歌网站数不胜数,且日新月异,活跃异常。许多诗网每周末都设有临屏诗会,限定时间与题目当屏即兴创作,之后评比,并由资深版主做评。有视频的还可进入聊天室,面对面切磋探讨,氛围热烈。还有每月或半月的同题诗赛、诗接龙、相互赠诗等竞赛活动,亦如火如荼。至于日常的贴诗、评诗都有条不紊地进行。办得好的网站每天可有注册会员贴上两三百首新的诗作。诗心不死,可见一斑。
每个诗网都集中了一批执着的诗人和诗爱者,他们牺牲了所有的业余时间守在屏前维护网页,评论作品,引导创作。为了鼓励创作,促进发展,绞尽脑汁筹资自办民刊、诗选、年鉴。有成就的诗人自费印行诗集,在网上赠书屡见不鲜。去年以来,我接到的赠书增刊已有十余册。其诗心不死,又见一斑。
其间,最令我感动的有两件事:一个是为会员出版精装《诗歌年鉴》,由于是争取公开出版,所需费用高达两万人民币。尽管许多诗友慷慨解囊,但毕竟都不是大腕,五十、一百、两百地累计,最终也仅仅集合到几千元。但站长和总版主决心出版,于是自掏腰包一万多元,连同心血付印了,还要一本本地寄到会员手里。他们为了什么呢?难道还不能说明诗心不死吗?另一件事,是一位没有工作的诗歌小网友因病住院,父母无力支付高昂的手术费。这事被一个知情网友挂在了网上,立刻掀起一个捐助活动,五十、一百、两百,就从四面八方汇寄到小网友的家里。一个诗的精灵得救了。诗人和诗爱者都是以诗的名誉,来做这件事的。这还不能说明当今诗界,诗心不死吗?
诗心不死,诗就有救了。
二、今诗窈窕,款款而行。
诚然,主观情感,代替不了实际状态。诗心不死,代替不了诗歌文本是否健康、健壮。但我看到了今诗的发育,有了令人惊喜的长势。尽管通观粮莠不齐,巧拙并生,但在优胜劣汰的规律下,只能越来越好。一卷在手,细细浏览,很觉窈窕妩媚,款款行走的精品不是很少,希望正在于此。为能形成共识,增强信心,不方略举一、二。
《两双拖鞋》(《诗歌蓝本》2006年总第二期第48页)原诗如下:
清凉的夜里我们在寻找两双拖鞋/ 一双大红/ 一双青蓝//
我们遇见呼市的少女,大眼睛的好孩子/ 白嫩的脸/ 清脆的嗓音/ 我们遇见呼市的树儿摇摆/ 人行道上,灯光微弱,出租车上,师傅讲话/ 拉高尾音//
我们在寻找两双拖鞋/ 这是唯一属于我们自己的未来,我们的脚/ 和路。我们将一起走完余生/ 一双大红/ 一双青蓝
这是书写亲情(配偶间的爱情)的诗,诗中的“我们”出游到呼市,漫步街上,心情愉悦,情爱甜蜜。为抒发这种感情,诗人以“两双拖鞋”为象征,而“寻找”一词的运用,诗意一下子就窜出来了,引得读者也要跟着寻找了。作者却又不寻找,而是漫步“树儿摇摆”的“人行道上”,观察“大眼睛的好孩子”(潜词不是觅客的坏女孩儿——那是会破坏此时美好的心境的),听出租车“师傅”(不用“司机”称谓,也极显出好心情)讲话的尾音。诗情画意之外,夫妻间融洽甜蜜开心的情态,就被悄悄和盘托出了,且要永远保持下去。这是一首不着一个“情”字,却处处为一个“情”字的爱情诗,表达的是一种高尚纯洁的爱情观。该诗所以这样美丽,与作者运用象征的手法,白描的语言技巧,反复、比喻、排偶等修辞格的穿插,特别是一明一暗两条审美线索的设计,是分不开的。我确信这是今诗成熟的显示,是超越前人的明示,是“窈窕淑女,君子好求”的更新。同一位诗人的另一首《晚风》,依然很白描的写法,仅仅12行诗,却18次地用了比喻(2次)拟人(2次)反复(5次)叠词(6次)异配(3次)等修辞格。格虽密集,却流畅自然,实属古诗难以见到的上乘之作。
再看另一诗人的小诗《果汁》(作家出版社2005年9月第一版《午夜诗雨》第20页):
吃桔子时,一滴果汁/ 落在我写的诗上/ 我看着它/ 看它一点一点地晕开/ 韵律 意象在这一行有了/ 好闻的气味//
我吃着桔子,想那些/ 冬天以前的事/ 最后,又回到那滴果汁上/ 一滴果汁,谁知道它产自何方/ 无所谓滴落 或者/ 满怀热望地生长//
幸好 它滴落在一首诗里/ 带着芬芳/ 鲜明的鹅黄
16行三节,白描起笔,很生活很琐细的事件,仿佛我们都曾有过,或滴在书上,日记上。作者是滴在了一行诗上。“韵律”和“意象”在这里作了诗的意象,一句“好闻的气味”,实写中产生了极强的虚光效应。令人悟到好的诗里没有“果汁”这样物质的色味的东西朦胧在里面,就不“好闻”了。而这样清晰的白描,让人看那晕开的果汁,魅力的效果就出来了。她边吃桔子边写诗——“想那些/ 冬天以前的事”。不直说写诗,是用意象说话。“又回到那滴果汁上”,就是又回到技术上来。接着使用一个近似回环的复沓,舒缓了节奏,给读者以领悟的空隙。事实上技巧总是伴随着灵感而来,所以不知道它“产自何方”。“无所谓滴落”,暗示说这并非物质的果汁,而是借来喻为写诗的真功夫的。所以要“满怀热望地生长”,功夫到“家”,才能自成一“家”呀。最后总结。又回到意象里说话。说写诗就要把现代技巧恰到好处地晕开在诗行里,这样写出的诗才有韵味,才有色彩,才是好诗。读至此,知道诗人讲授诗艺也是可以用一首别致美丽的短诗,来心平气和地,循循善诱地,为你道来的。可以看出,今诗的巧妙,都是运用象征、隐喻、暗示的手法,造成多维审美效果,用密集的修辞格创造语言的魅力。能说不是正在茁壮么?
不妨再举一首吧。叫《一棵树》(作家出版社2005年4月版《云彩草书的丰沛》116页):
魏旗一过,就是一棵树了/ 每次过一棵树/ 我特别留心:是不是真只有一棵树/ 不是的,远不止一棵树/ 那为什么叫一棵树呢?/ 这树究竟是什么树呢/ 它为什么这么权威/ 不客气点说这么霸道/ 它还让不让别的树出名呢/这么想着,我们把一棵树/很轻松地丢在了后边
全诗11行,不分节。前9行层层推进,就“一棵树”钻牛角尖一样提出问题:既然不是一棵,为什么叫“一棵树”,是什么树?这样权威、霸道?不让别的树出名?但到最后两行,结果又出人意料,诗人就那么轻飘飘的把它“丢在了后边”。
这又是一种多维审美的好诗,读表面就是树,把树看成意象,就有了极大的想象空间。各种各样长在不同地方的树——机关、学校、医院、工厂、乡镇、矿山、宾馆、车站、海关,数不胜数都不是一棵树,都是林子或森林,但真的它们其实都叫一棵树,你也这样叫,他也这样叫,弄得别的树都不想当树了。应当注意到前边诗中出现的是“我”,而到最后就变成“我们”了。“我们”是谁们呢?是很多人么?很多人共处一体就是社会了。就是社会。社会向前进,就把“一棵树”现象扔进历史了。看来今诗也不是只关心自我,关注社会的好诗不乏其例。口语入诗,就不能说读不懂了。知道今诗都是用意象说话,说的是什么事就不能不深思了。
今诗这种主观审美过程的多层次多趣味趋势,是前所未有的。这是中国诗歌的进步,是达到新质的成熟。
我不大会区分具体好的今诗属于什么诗群体,什么流派,其实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好诗。有了好诗,不怕数量少,就怕不会辨认,会辨认就不怕发展不起来了。能发展起来,就有了普及的前提。
三、今诗普及,花季最宜。
有伟人说“要从娃娃抓起”,这话完全可以用到今诗的普及上。看见有些教育单位举办儿歌征集活动,且鼓励小朋友自己编儿歌,然后现场展示,其认真着迷的烂漫场面,着实动人。如果当今诗人也分出一部分精力写点上乘的儿歌作品,就会提升整体儿歌的质量。就是说不要内容简单的儿歌,而要特别注意建构多层次审美效果的儿歌。就是说,从字面上能让小朋友喜欢第一层次明丽着的美丽,待其上了中学有了文化基础,他会发现早就会背诵的儿歌,还另有新解,还暗藏着另一个更有意思的审美过程。
例如我们把上面的《果汁》一诗,按其原有构思,改成儿歌,是不是可以这样:
吃桔子,桔汁落/ 一滴落在我写的歌/ 我看它,它看我/ 好闻的气味鹅黄色/ 为什么,为什么/ 一滴果汁好笔墨/ 滴在歌上歌变美/ 润进喉咙想唱歌。
再如前边的《一棵树》,依原诗构思,也可改成儿歌:
一棵树 ,一棵树/ 有一棵树起名叫一棵树/ 树林里,树很多/ 今生你叫了一棵树/ 别的树们叫什么?/ 你说你有枝干和雀窝/ 谁个没有枝干和雀窝/ 为什么你叫一棵树/ 你把别的树们往哪搁?/ 你是不是有点不讲理/ 是不是不让别的树们活?/ 看你没有什么稀奇处/ 懒得从你身旁过。
借助两位诗人的智慧,我改写成这个样子。这就是我说的质量上乘的儿歌。如果说这两首还不够上乘,相信有才华的诗人肯定能写出来。所以我希望着。
从儿歌抓起,仅仅是个引导,是打一点基础。今诗的真正黄金普及时段在花季。我相熟的一位语文教师在诗歌阅读教学中,突发奇想,来一个“以诗鉴诗”的课堂实验,学生们跃跃欲试,索性两个斑的学生都当了一回诗人。实际上收获很大,我从交上来的诗稿中选了十余首,刊登在校刊上。还有几首被推荐到上级报刊发表。这位同仁接着又组织师生同台诗歌朗诵会,自愿报名,要求都必须是自己的创作。想不到竟有近20名学生报名,两个班还都安排了集体朗诵,等于是百分之百地参加了。那次我也参加了,非常感动,我还写了一个通讯,被《人民教育》作为校园散文发表出来。一个实验,一个同台,可以看出普及的潜势是实际存在着的呀!
常言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说花季少年尤甚。而诗之美,集文字所发乐音,所显丽彩,所透馨香,所溢甘甜,其主观审美过程是任何其它文学艺术形式所无可比及的。问题在于教以其道,示以其美,践之以笔,乐之以迷,方能顺畅普及。却未知教界何以另类视之?作文教学仅限于记叙、议论与说明;中、高考文体自定时必括号以“诗歌除外”。教界组织写作大赛亦未见有诗歌跻身于内。诗歌怎么了?比之谁不更有魅力?至于社会人文教化作用还用探讨么?
四、精神圣殿,胜于宗教。
忽然想及孔子。孔子办教育,其旨在于培养“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才。所用教材是他陆续编修的《诗》《书》《礼》《乐》《易》《春秋》,古称“六艺”。《诗》排于六艺之首,相当于主课。延续后世的儒家经典称为“四书五经”,而《诗》又列于“五经”之先。儒家对诗之教化作用重视之程度可见一斑。窃以为后来唐诗宋词之崛起,亦应有此脉潜移默化之功。儒家学说虽然不是宗教,却素有“儒教”之称谓。孔子作为儒家鼻祖,能享今世“十大文化名人”之盛誉,说明其思想合理部分比例很大,事实上就含了对诗的正确认识。
我们注意到了,在国家事务中极具影响力的人对于中国古典诗词的青睐,也注意到了影响力较大的主要媒体办起了解析古典诗词的节目。这当然是很有益的事情。说明在诗界以外,至少古诗还没有被冷落。我是说如果今诗也能同样地被青睐被宣扬就好了。问题是今诗还未能被诗界以外接受。说今诗难懂不是理由,事实上比诗经楚辞好懂多了。诗经楚辞的解读须借助注释,今诗只需开动思维就成。如果说有症结在,可能是对诗于陶冶人的情性和品格是否有较大补益,还没有来得及确认。
补益应当说是较大的。自屈原以来,爱国诗人可以排长队行进于历史,却没见卖国贼中哪个是诗人;但听岳飞“怒发冲冠,凭栏处”,未闻秦桧有歌吟。不必说毛泽东、朱德、周恩来、陈毅又哪位不是诗人?跳到现实中来,那些刑事犯罪者中却又未见哪个是诗人。同样是教师,与诗结缘者都品格高尚,两袖清风,不辱师表;而那些两个月布置一个作文,学生想提高写作能力就需月交80元人民币上他补习班的教师,都是不知诗为何物者。此非信口雌黄,笔者目所能及处,无一错位的,金子就是金子,狗粪就是狗粪。
建立和谐社会,建设创新型国家,今诗之兴可助一臂之力。这是由今诗的特点决定的。无庸质疑今诗是从古诗的土壤中生长起来的,就像当今的孩子,尽管腻烦或逆反,甚而离家出走,其也还是从中国这块土地上生长起来的。它无法改变种属的遗传,它还是诗,还有陶冶人性的功能。但它又不仅此——今诗有别于古诗是它的变异,不仅形式变异,尤其是表达方式的变异。巧妙地运用象征、隐喻、跳跃、留白等手法,密集地运用异配、简补(所谓反语法)等新创修辞格和原有修辞格,以造成外观的朦胧美新鲜美和内蕴的多维审美效果。这一特点为读者创造了驰骋思维的美丽天地。每读一首诗,都等于进行一次思维训练——多维审美如同多解的数学题一样,也需要必要的逻辑思维,特别是需要借助语言逻辑和生活逻辑的判断,才能充分享受诗美的魅力。于是我们可以说,其遗传的一面,必有利于和谐社会,其变异的一面,必有益于创新国家。
我们都知道宗教于和平条件下积极的一面,但却无法与诗相比。诗是别于宗教又远远胜于宗教的精神养成。诗可谓张人性而泯兽心,扬高洁而弃阴暗,舒长啸而缓焦躁,化郁结而平心。确实有百益而无一害,为何不供奉其位,而净手焚香顶礼膜拜呢?
五、牺牲自我,全力打造。
依法治国,遂有法的普及;以德治国,又有德的教育。发展科学,产生了科普;发展文学,事实上也有文普(那些指导写作的书籍及唐诗宋词辞典等等)。那末发展今诗普及今诗自然也有类似的工作要做。当年科学家高士其为科学的普及,首创科学诗。因为它懂科学,他才能从事这项工作。今天我们普及今诗,亦必须诗界中人,方能胜任。但今诗界中人忙于编书出集,选精储萃,办网创刊(无疑这也是艰难的守候),还无暇顾及普及方面的事情。但就连前辈诗人都说读不懂了(不消说花季学生),我们为什么不把诗门敞开呢?我说的是具体的一首首诗的诗门敞开——来做些诗解的工作,说一说这首诗的钥匙藏于何处,美在哪里?其实读几篇类似的文章,就可以走进今诗的精品屋了。最近笔者曾尝试以随笔的方式,写了10篇“读诗札记”,凡三万余字,陆续贴到网上。但对于网上诗人来说,我不是班门弄斧,也必是小巫见大巫了。这样的解读文字应是面对那些读不懂今诗的人,特别是应当瞄准普及对象中小学生们。也许应当贴于学生网站或者径直投给学生刊物,如果那里的编辑于今诗有共识的话。
我的意思是,只有诗人从事这方面的工作才更为有利。如果诗人们都能从百忙中相互写些普及今诗的读物,今诗被冷落的封闭状态就会有所改观。诚然,诗人们肯定要牺牲一些自我了。但为诗计,应当说是值得的。那就让我们携手合力打造吧!困难注定很大,头三脚难踢,但我们必须做起来,为了诗的国度,为了歌的故乡。
以上拉拉杂杂,或许言不及义,谬论百出,但无论如何,一个教师身份的诗爱者的心,是明明白白地在了。
2006-6-2
爱斯基摩:
山城兄弟,不好意思,打断了下。吃过早饭抽空拜读一遍文章——承接前面您订下论辩调子,我个人认为里面观点愿望是好的,却不具有可操作性,就是说,理论上看还可以,实际效用不大。当然这类“只具有良好愿望”的诗论诗坛刊物上也见许多,比较务实的读者看来未免会摇头:这是些纸上谈兵的大论。不过这些文章可以起到温暖一下冻凉的小手的作用吧。诗歌“普及”,是任何真诗人看过都会摇头的一个想法,显而易见,事实上看,我们的大众无论从个人素养到生活情趣,都与诗歌本质有极大差异,而一种文化兴趣的培养是综合的,即便我们写诗的人,也似乎欣赏不了优秀的诗歌。所以我的看法,先是提升诗歌写作者这个范围的“素质”,抓抓诗基本审美知识“普及”工作来得实际,这些人的素质提高,也会内在地提高写作者整体水平,减少垃圾诗文本比例,最终也会让诗歌好看一些。从娃娃抓起,也是个不错办法,欣赏山城这个观点。
也许是诗人骨子里浪漫气质的关系,喜欢一些“语言乌托邦”,诗坛还是缺少实在的、可操作的建设讨论,也有对诗歌本质的认识问题,艺术性东西的普及几乎可以说成“误区”,诗歌有自己的“小众”,这是个话语和建设范畴问题。事实的情况是,我们几乎说服不了身边的一个人去喜欢读诗,如同我们不能改变他们的世俗思维和行为模式,而且,他还在“强有力”地影响着你。诗歌不能有唐基格德站风车的虚妄,最主要是自身的提升。台湾诗坛的比喻是,养鱼专业户只看养鱼的杂志,我们诗刊也要力图让写诗的人喜欢看刊物,我看现在这个问题才关键,所谓“应该定位的读者群”,而非“梦想的读者群”。
上班去了。再聊。
山城子:
爱斯基摩:你好!
有班上真幸福,有诗读也幸福,有人说诗更幸福!今天下午陪老伴找牙医,磨去她断掉的牙齿尖利部分,就不刮舌头了。见医生案上摆的就是口腔杂志和《读者》,没见到有诗刊。看来你引用的台湾诗人的说法,到处都能找到证据。
我的那篇文,理想主义的成分多。理想高于现实,是需要奋斗的,需要更多人的行动。行动自然不是平白无故地要身边的谁,爱诗读诗,而是先从诗人、诗爱者做起,写出的东西,让更多接触文学的人(永远不可能是所有的人)喜闻乐见。喜闻就得人家读得懂,语言就要明白;乐见就得语言美,使其在明白中获得审美享受。这样先让喜欢诗的人多起来,就是“雅可成潮”的开端了。有了开端,就有了可能使有潜在诗情的人,最终都能以诗为雅伴。
注意:有潜在诗情的人,究竟能占人口比例的多少,目前的科技不好确定。但我想说,这些人就是诗的“大众”了。我们说回归,仅止于此罢了!而这是可能的。我说的“雅可成潮”,也仅止于此罢了!不然,诗即或是猪肉,也还是普及不到回民那里去。我国唐代,是诗的极盛时期,但当时文盲的比例一定很大,也是不可能人人都可出口成咏的。但我们可以认为那样的时代,就是一个诗的时代。而目前我们期望的,实际上就是一个诗的时代的重新崛起。而这种崛起,不是正在到来吗?
爱斯基摩:
山城兄你好:
谈诗还是有些奢侈的事,至少我在单位是这样,甚至比谈谈银河系之外的事情还糟糕。应该说我身边这些人文凭和我相仿,比普通民众还要高一个层次。处身于“水深火热”的现实中,我不能来一点浪漫,除非我离开这个环境。当然我也没受到嘲笑,我很清楚我接触的人的兴趣范围,也知道诗歌的范围;我也知道我不能鼓励他们学诗看诗,除非我脑子里认为诗歌是生活必需品(像刊物广告那样)而去“布道”。这是一种相安无事的状态,也可能是现实条件下最好的状态。
“雅可成潮”这样的事情,在我是不能想的。有诗意的人退出诗歌阅读圈的情况足以让我心寒,我身边20个诗友,有11个不再写诗读诗,有7个不定诗歌刊物,只是写诗,这样的状况我想不是我这里独有的,像一块田里的西瓜,都是风气下的蛋。我们谈话时候观点一致的是,不是现在诗歌受冷落问题才不定刊物,其实越是这样情况越有归属感,而是几乎很难在一本诗歌刊物里看到让自己兴奋的诗,看到的都是些老套子诗和新的平庸货,失望恼怒之情甚浓。诗歌爱好者的流失,作为风向标与风口的诗歌刊物,责任最大。往往就是问题多多的刊物,在埋怨大家不爱诗,不读他们编的那些我相信他们也不会认真去看的诗歌。我只能从我身边的事实出发,来看待这些事情。因为这个问题不是个理论问题。
社会怎么俗气都是社会,唯诗歌刊物一俗就烂。诗歌刊物能把我这样钟爱诗歌的读者从心情上流失掉,也不能不说是“奇迹”,也说明一个问题,就是我们的诗歌“回归”读者应该定位的读者群是哪些?
山城子:
爱斯基摩:你好!
非常高兴地看到你的实话实说。说的都是“雅难成潮”的论据。但事情都是一分为二的,由难变易,易而变可,不是压根没有希望。问题是“雅”的标准不一样。你说“几乎很难在一本诗歌刊物里看到让自己兴奋的诗,看到的都是些老套子诗和新的平庸货,失望恼怒之情甚浓。”是因为你心目中的诗之标准太高。我的层次可能比你要低的多,因而像下面这样的一首诗,我就认为是一般文化人都喜闻乐见的诗。录如下:
骑着二八单车在胡同里自由穿梭
我们转过街角想起了第一次约会
就在这家小店你被辣得满头大汗
还要装着小菜一碗为我忙得团团转
我爱你就像爱吃水煮鱼
我要永远把你放在我的油锅里
我爱你就像爱吃水煮鱼
爱你的帅你的乖 哦年年有鱼
我爱你我们去吃水煮鱼
热辣辣的感觉让我每天想你
我爱你就像爱吃水煮鱼
爱你得好你的坏我不能没有你 这一切其实不简单
爱不能抽签 更不能有谎言 这一切 其实很自然
爱情像水煮鱼般要麻辣得很真切……
这是王蓉的作品,刊于2007-5-29的《贵州都市报》“美食”专版,题为《水煮鱼》。这首诗所以上了“美食”专版,在于大众化的笔调和大众化的题材。题材自然不是美食,而是爱情。这是一首脍炙人口的情诗、恋诗。但有读者一定看成美食诗也不无不可。那就变成了反过来的比喻,说都来吃水煮鱼吧,吃水煮鱼就像人约黄昏后,可以体验恋情的火热与刺激——这不也挺好吗?
我想,同样是歌,《阳春白雪》自是高雅,但《下里巴人》听众更多(有市场呀)。诚然,诗人的整体气质从不媚俗,但如何不能换个角度亲俗呢?亲俗就是走进下层,亲近下层,我们没有理由把自己束之高阁,藏进象牙塔,也没理由摒弃大众化的一脉清流。其实好的诗歌是有透视般的层次美的。眼神浅而粗的,自可美其表;眼神锐而细的,亦可美其里。这样雅俗共赏,俗者听出下里巴人调,雅者品出阳春白雪韵,两全其美呀!有这样的诗吗?没有就不提了。有的,举个例子看:
◆ 致江南
如果执意要写下去
别总看树和云层
别过问雨 停或是不停
如果要撑雨巷的伞
请记得走熟悉的青石路
比如江南 流水小桥的那幅画
柳是散文雨是诗
这首小诗,是女诗人席芷赠诗友的。浅浅地看,树呀云呀雨呀雨巷的伞呀青石路小桥流水,古朴而美丽;细细体会,原来诗人是与诗友探讨从诗的观点和写诗的手法呢。
因之,我主张的大众化,并非以降低诗质为前提,而是设法提高诗质,使诗达到具有多层次美的那种表达。
至于情诗大众化成了美食诗,这是别一种途径,我也是推崇的。我曾写过一组花卉的诗,贴在网上不久,就被新疆花卉网转贴了过去,那是一个网上购花的网站,这情形与美食诗的功能是一致的,也有些大众化的意思吧?不妨移帖过来:
《夏季里的三种木本花》
1、蔷 薇
四月到五月
你如期地让我心动
缀满校门右边的墙
天天相视而过
紫与粉溶染的妩媚
团团墨绿的衬托
多想在你面前徘徊留连
排一版浪漫主义的墨香
我的世界走不开工作
但已无法忘记眼神
那是一种怎样的含蓄
足以让心搁浅
2、槐 花
一嘟噜一嘟噜儿的玉白
摇曳一树一树鲜嫩的
对生叶。空气与阳光
都被染香了,我也被染香了
五月的路上
故意走得很慢
让思绪展开一些惆怅
淡淡的浸入从前
没人知道咱们的故事
刚展开就嘎然而止
题目还残留在家乡
老槐树下的月影里
3、冬 青
你开始小心地打扮
在枝头酝酿乳白的情感
那是一穗一穗小巧如米的
花蕾。在一片浓郁里
默默想念
期待已先期到达夏天
预约了每一个黄昏与夜晚
是要放逐两颗心
溶解在风中
让馨香弥漫,避开每一个
雨点。然后,经冬而常青
所列前后5首诗,都是大众化趋势的作品,不知在爱斯基摩眼里是“老套子”还是“新的平庸”呢?真怕你一首也不喜欢,那你不是逃之夭夭,就是钻进象牙塔了。——山城子还找谁去说“回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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