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406号病房

芮朋贵

在406号病房
我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母亲
由于劳累而头晕
母亲从一楼的房顶跌了下来
这是一场意外
可无法阻止秋叶般的陨落

七月是稻谷丰收的季节
母亲辛劳的汗水装入麻布袋里
沉甸甸的
躺在床上
母亲如一把用旧的锄头
锈迹斑斑
没有了锋利的光芒
痛如雨后春笋
滋生在母亲古铜色的面庞
我听见了衰老的声音
在母亲的额头流动

断了一根肩夹骨
裂了三根肋骨
那断裂的声响在我的血管里流动
声音如一把用旧的胡琴断裂的弦音
抑或是夏日暴雨的雷鸣
沉闷地响在七月的山谷

躺在床上打着吊水
身体如一捆枯柴
哺育过我的乳房曾丰满而盈溢乳汁
而今已成干瘪的皮囊
如一对用旧的水壶
被人丢弃荒漠
针管里一滴一滴的水声伴着母亲的呼吸
敲打着我的心肺
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爆发的的欲望甚是强烈

躺在病房
母亲如收割后的田野
站在她床边的我就是她最喜人的夏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