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等几首

松山居士

　　秘密
　　——兼致周国平教授《往事》
　　
　　这座小城之所以美丽
　　是因为在它的某个地方
　　有一间密室
　　而我，是唯一能够
　　打开那间密室的少年
　　
　　偶尔，母亲缝制的
　　小布鞋、染色的棉纱背心
　　会偷偷地溜进密室
　　翻看我的日记、病历
　　偶尔，它们也会多呆一会儿
　　大声喧哗，争执不休
　　
　　之所以轻而易举地溜进密室
　　是因为沙漠中的那口水井
　　透露了一个秘密
　　而且是在中年人的乳名
　　睁着眼睛的时候
　　
　　2013年11月6日
　　
　　
　　奔流，至宽阔无垠的平缓与宁静
　　
　　何止龟壳，谜一样的符号
　　埙、箫、石剑、唢呐，残阳冷血、猎猎狼烟
　　还有两岸
　　城墙上那些斑驳的姓氏
　　壶口那奔腾不息的瀑泻
　　塔克拉玛干沙漠屹立不倒的胡杨
　　刻在石头上的葬花吟
　　出没于绿林的侠肝义胆
　　藏在耳朵里的七十二变
　　滚滚长江东逝水
　　苦难与坚韧的万里征途
　　以及融入两岸——
　　空中花园、金字塔
　　魔山、巴黎圣母院、静静的顿河
　　
　　奔流，奔流，奔流
　　奔流不息的亚洲铜
　　饱蘸世代沧桑
　　在丰满的羽翼上，淬炼       
　　一柄大写的长剑
　　在山谷上空盘旋，与激流险滩共舞
　　携手趋于完美的波浪
　　最终，归于
　　宽阔无垠的平缓与宁静
　　
　　2013年11月7日
　　
　　
　　鸟儿之问
　　
　　1
　　昨夜的尽头。突然飘来
　　一串蒙古长调
　　像一粒粒幽怨的问号
　　经过水泥、砖块冰凉的折射
　　在羞愧的耳孔里涌动
　　我无法回答和谐共处是如何迁走的
　　去了哪里
　　我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在心中默默地祷念
　　那个渴望回到枝头
　　曾经唧唧喳喳的晨鸣声
　　
　　2
　　我曾近距离观察过我的邻居
　　它们很瘦，但很机灵
　　它们遗落在乡村的历史表明
　　一棵遮风挡雨的树
　　比一座光彩夺目的大教堂更实用
　　可是昨夜，它们
　　战战兢兢地问我——
　　我们是不是还要用一千万年
　　来进化我们的铁爪？
　　否则，我们
　　如何能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
　　掏一个安身的洞穴？
　　
　　3
　　儿时，我的身边
　　围绕着
　　蜜蜂、蝴蝶、鸡鸭、犬吠
　　炊烟、牛羊、田野、牧笛
　　它们的羽毛
　　以及唐诗和宋词里的田园
　　做我的模特。可是
　　当幼童甩下一脸的茫然之后
　　让我，和我的天地
　　羞愧难当
　　
　　2013年11月23日
　　
　　
　　人生刻刀
　　
　　我们的手中都握有一把
　　人生刻刀
　　都可以将生命的里程碑
　　刻进宁静平缓、澎湃激越的诗行
　　鸟儿鸣啼。大雁迁徙。河水流淌
　　枯荣兴替，多像一架钢琴
　　也许我们无法阻止
　　风雨雷电、飞沙走石
　　却能够
　　在雾霾中凿出一道亮光
　　在荒漠中开挖一条运河
　　把88个跳跃的黑白琴键
　　引入荒芜的琴房
　　
　　2013年11月25日
　　

　　微诗二首
　　
　　书籍
　　
　　我为自己播下一片森林
　　每当夜空沉入宁静的心海
　　我和藤蔓的呼吸声
　　就会与月色发生光合作用
　　
　　音乐
　　
　　一匹中世纪战马
　　驮着一身疲惫的尘土
　　躺进姑娘蓝色手心
　　疗伤
　　
　　2013年11月26日
　　
　　
　　尺子和圆规（外一首）
　　
　　每个人的心中，都埋有
　　一把童年的尺子和圆规
　　蜜蜂、蝴蝶、河柳、炊烟
　　形成一串
　　不易擦掉的刻度或角度
　　
　　每当柳絮或雪花的脚步声
　　过早或过晚抵达农谚的季节
　　那串刻度或角度
　　就会撞破记忆的冰层
　　抬头，向天空的深处望去
　　
　　
　　◎泥塑的炊烟
　　
　　那时的小鸟
　　总是喜欢在那棵老槐树上
　　跳来跳去
　　与花手帕，泥塑的炊烟
　　玩躲猫猫
　　我把散落一地的羽毛
　　夹进行走的日记中
　　每当翻开那本斑驳的记忆
　　奶奶的呼喊声
　　就会惊飞一根羽毛
　　一转眼
　　便落进黄昏的暮霭
　　
　　2013年11月29日
　　

山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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