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乳（外一首）

哑榴

。母乳




1


孕育的日子
乳房胀痛
我是一粒五千年的种子
生活是一只今天的子宫

疼痛的日子都可以忍受
一天天凸起的是永恒的期盼
顺产难产
我的王朝，我的王，我的诗句


2.


睡在祖国的摇篮
我让他看见另一个母亲
她的胸怀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
她的乳汁咆哮，入东海

怀孕着一次次新生
凸起的鼓鼓的顺产
因为哺育而乳汁不断
她的乳汁如希望的田野雨水丰沛


3.



一群嗜血的豺狼
撕裂母亲的乳房
圆明园的大火，野兽狂欢
铁蹄下，文明被烧成黑色的骷髅

乳汁，是黄河的咆哮
乳汁，是红缨，刀枪，是火
乳汁，是猎猎飘飞的旗帜
乳汁，是一轮旭日升起的哭啼


4


诞生在黎明的前夜
一生下来不会哭不吃奶
是个时代的穷小子
我相信母乳终将使他成活长成栋梁

翕动的婴儿唇
让我成为婴儿的屎尿药味儿糖味儿
让我成了半夜不眠的奶瓶、温度计、心理医生
让我听见年轻的少妇沉沉入睡的鼾声


5

贫血的日子
母亲在哭泣
我的孩子，我的诗
成了饿狼

红色的袖章，咬碎的乳头
让糜烂的乳房里再也没有乳汁
奶瓶里下毒的奶粉一样
都很可疑


6.


揠苗助长
丢失母乳的孩子
不认识孔子
只幻想虚假的星星

喝着污染的河流水
让肠子变黑
呼吸着雾霾和黑玫瑰
让肺叶悔青


7.


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吐着飞沫
被自己倾倒的垃圾拉下水
一代人掩脸沉溺
在黑漆漆的世纪河水里

沉默，沉默，沉默
只有沉默
听不见世纪的惊雷
甜蜜的雨水倾盘而下


8.


母亲，你在孕育什么
圆圆的凸起的
孩子，你在吮吸什么
从那根白色的塑料管

那些千年冰冻的源头
日夜闪烁着诗意的光芒
我从历史书里请来诗经里的窈窕淑女
她成了母乳


。乳房



虚拟的果子
总在自己唇边
唇在蠕动
舌尖舔在宽衣的母亲怀里
一开口
源源不断的乳汁
沿着长长的冒烟的喉咙
缓缓流入

饥饿困顿五心烦躁
一只干瘪的乳房总会安慰我
让长不大的孩子
止住断断续续的哭啼

吮吸
长江之源一样丰沛
黄河之水一样咆哮
让爱哭的孩子
长大成了刀剑，一马当先

乳房
总在枕边叫醒我
我看见睡眼惺忪的风
怀抱敞开着

      2013-10-26 ，哑哑。